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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医改24年

李纯

谈起医改,我首先想到的是4条消逝的生命——在轰轰烈烈的24年征程中消逝的平凡的生命。他们的死散发的意味是如此凄凉而浓烈,以至于每个在世的人都该思忖:我们这些“苟活”者,能为他们做些什么?

2007年2月22日,湖北省公安县埠河镇万众村村民陈正先与姚元香,相拥投江。

这对情深意笃的夫妇,在病历本的最后一页留下遗言:“双方的哥哥姐姐们,不要为我们难过。陈泽彪的亿干(乙肝)和去和从(何去何从)。妈妈,孩儿们不孝,对不起了。正先和元香不分东南西北永远在一起,江水是我们的家。”(注:原文如此)。遗体被打捞上来时,一根捆在两人腰间的麻绳,见证了他们共死的决心。那时,丈夫才38岁,妻子才34岁,下有12岁的儿子,上有78岁的老母。

是什么令他们断然丢下一切?

疾病,以及由疾病带来的沉重负担。

那年正月,身体虚弱的陈正先去医院检查。结果叫他大吃一惊,他患有血吸虫病、乙肝、肾结石等几种大病。这几种病成了压垮他的“最后一根稻草”。

陈正先的妻子长年坐骨神经痛。2005年,儿子也因乙肝病倒住院。这次看病,共花去10500元(其中4700元的住院费按30%以下比例报销,最终拿到手的报销款为863元)。儿子住院的开销对于这个家庭,是难以承受的负担。

虽然穷,但穷人的傲骨他们有!邻居们回忆,陈氏夫妇“不到万不得已,绝不借钱”。然而,老天爷成心要折磨这对苦命人:2006年,他们种的作物遭遇了虫灾和水灾,为了充饥,不得已连预备来年用的小麦种子也吃掉,只好从邻居家借了90斤麦种。

但他们永远看不到“来年”了,怀着对高额医药费的恐惧,对苦涩人生的倦意,他们舍弃了今生。

另一个生命的消逝,同样令人惋惜。他叫戴春福,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,是福建中医界赫赫有名的临床医学专家,他的著作《一病一方学》在业内很有影响。然而,2005年8月12日下午3点,悲剧发生了。当地媒体报道:“当时在二楼专家门诊上班的戴教授,被人连捅几刀。戴教授边喊边逃到楼下,凶手在追赶过程中继续对其施暴……戴随后被送往附近另一家医院抢救,最终不治身亡。警方称死者身上共有14处刀伤。”

凶手杀人的理由是“患了十多年的慢性前列腺炎,久治不愈”,十年前戴教授曾经为他看过病,“我怀疑他是骗我的”,遂起杀心。

戴教授身后的故事,更令人欷歔。尸骨未寒,网络上却骂声四起:“只怕还不够,还要多几个死在患者手里,才能惊醒那些麻木不仁、顶着白衣天使的光环却只知道往自己兜里搂钱的医生!”学生与家人含着泪水送别的爱吹洞箫、喜欢《高山流水》的戴教授,在另一个话语体系里,却被作为医患关系紧张的替罪羊推上风口浪尖。

“名医被杀为何一片叫好”,南方一家报纸以此为题作了深度报道,道出一个时代的问讯:“我们的医疗,到底怎么了?”从“医者父母心”到“仇视医生”,医生凭什么承载一个时代的怨怼?

“看病难、看病贵”已成为不争的事实。看一次感冒,动辄两三百元;大医院照个CT,没有500元下不来。那些患上大病、重病、急病而囊中羞涩的人,那些风华正茂却面临病魔威胁的人,往何处安身?

顾欣,作为第4个要祭奠的对象,进入了我们的视野。

小顾,曾与你我如此接近,他简直就是我们的兄弟:爱唱歌,“粉”羽泉;爱篮球,“粉”姚明。他发病前刚刚大学毕业,在搜房网工作。怎奈白血病从天而降,第一个月,父母筹来的8万多元全部花完;第二个月,父母回家卖掉了住房和赖以维持生计的废品收购站;第三个月,只能靠借款了。

30万元钱让顾欣的病情稳定了5个月。可短暂的5个月后,他还是离我们而去了。关键的原因,与他没有选择目前公认的成功率较高的治疗方式——骨髓移植有关。他选的是保守治疗,这种治疗方式费用低廉得多。基于同样的理由,他没用缓解率达60%的进口药,而只用了缓解率只有30%的国产药。

顾欣在去世前口述了一封绝笔信,主题为“谁来拯救我的父母”,于2004年年底感动中国。此信字字血、声声泪:“谁来帮帮我的父母,让他们能无牵无挂地活着,别为了几辈子都还不上的债务……”

8万元,很短时间内大家的爱心如潮水般涌来。理性的呼吁也在悄然兴起,超越了单个的“顾欣”,关注到千万个“顾欣”的生死悲欢:“光靠社会民众自发的关怀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,最终还是要靠完善的社会保障制度。”“早日建立起全民医疗保障体系!拯救可贵的生命,让生活中少一些悲痛的泪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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