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运来
我,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,28岁走出山村,走进城市,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外来务工人员。35年了,在城市里奔波忙碌。买卖果菜,收啤酒瓶,做建筑工和水泥工,帮人装卸货物,当保安……只要是单纯靠体力就能挣钱的行当,有哪些我是没干过的,我还真说不出来。不过,也正是我们这种老实本分的老农常常免不了被人欺、被人骗。别人63岁,已经儿孙满堂,享清福了,我63岁还在外地打工,靠体力吃饭。没办法,我就有一个孩子,他和我一样是在城里打工的,赚不了几个钱,他能养活自己,不伸手向老父老母要钱就不错了。干吧,干到我真正不能再干的那一天再说。
给私人老板打工免不了挨欺负
给私人老板打工,常免不了要挨欺负,谁会愿意受这种罪呀?有些老板真不是人。有一次,有个老板从农贸市场买了20笼狗,要我们把这些狗抬上车。一群恶狗,在笼子里又吼又蹿,像要冲出来把我吃掉。狗笼没有提把,要手提着笼子搬运。大热天,我扛着沉重的笼子,不停地跑来跑去。老板在一旁监视着,水都不给喝一口。抬完十几个笼子的时候,我觉得自己快要虚脱了,阳光烤在身上火辣辣的,但是老板还催促我快点,就在这时,不知哪条疯狗在我左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,那钻心的疼呀!一圈牙印清晰可见,伤口还向外淌着血。我对老板说,只希望他给我买一块创可贴。万万没有想到,他非但没有一点同情心,还反“咬”我一口:“关我什么事,是你自己不小心造成的。”
一毛钱的创可贴,我要的只是一毛钱的救助,真的有这么难吗?何况现在药店那么多。我还没说要去医院检查,打狂犬疫苗呢!
我不敢愤怒,他是老板,我是打工的农民,他还恨不得我一气之下不做了,还可以少付一份工钱。那不行,受气也不能白打工啊。
那时候也真不怕死,咬就咬了。现在想想,真有点后怕,现在狂犬病闹得那么厉害,这个城市每年都有近百人死于狂犬病。我那时也没有钱,如果上一趟医院,我一个月辛辛苦苦赚的钱就没有了。还好,我福大命大没事。
我也是有“车”一族
奔波了几年,我也有点积蓄了。1990年的时候,我花900多块买了一辆三轮车,我也是有“车”一族了!虽说是人力三轮车,有了它,拉货做小买卖就方便多了。刚开始是收啤酒瓶,蹬着三轮车走街串巷。这个工作需要洪亮的嗓子和坚忍的耐力,一整天的吆喝、蹬车到处走不说,收入还不稳定。
收啤酒瓶又累又赚不到钱,我投点本钱,从郊区拉点菜来市场卖,赚点差价,本小利小,风险不是很大。
进货要赶早,凌晨一两点就要去农贸市场了。选菜,讨价还价,把菜拉回来,天就亮了,正好可以卖了。我量力而行,能卖多少就进多少。菜是不能留着过夜的,会坏掉。必须在当天卖完,剩得越多亏得越多。比起蔬菜,水果就好点,留的时间可以稍微长点。
讨工钱
我们同乡出来的,做建筑工的比较多,这种又脏又累、工资又少的活,城市人有几个愿意干?我们农民工最大的优势就是吃苦耐劳,不怕脏不怕累。吃,简简单单几块钱的盒饭;住,用水泥砖或板子搭起的工棚。有饭吃,有地方睡,有工钱拿就行了。
只要你会做,又做得好,就不怕包工头不要,跟着包工头走,哪儿有活往哪儿跑。包工头有求于你时,就师傅长师傅短的;没工作时,哼,你这老头!我也不计较这些,只要有饭吃,给工钱,其他的就不重要。最怕最怕的是,辛辛苦苦做了工,结果不发工资。
2004年,我和几个老乡跟一个包工头在柳州市南环路铺路,做了半年,工程完工了,包工头跑了!100多个农民工半年的血汗钱也不翼而飞了。工资整整拖了3年,工程公司负责人、领导一个推一个,后来连人都找不到了!40多万的工钱啊,后来说不能如数发,要打7.5折,工资还打折!近年关了,拿不着工钱就回不了家。
我们讨过好多次工钱,每次都答应得好好的,却迟迟不兑现,真没有办法。看看老乡,再看看我自己,外表看上去比真实年龄还老,常年被水泥腐蚀的粗手,皱纹越来越密,越来越深。衣服哪天都是灰不溜秋的,从没干净整洁过。不过,比起祖辈来,我从山村里出来,去过那么多地方,见了世面,心里还算是有了一丝安慰。
受骗与上当
有了车,我就一直做车夫,我还蛮喜欢这个工作的,比较自由。
我们十几辆车在这都成车行了,一般都是主顾有什么需要就主动过来找我们,和谁谈的价钱合适就让谁去。有些人就抓住农民工急于找事做、想赚钱,而本身防范意识差的弱点,对农民工下手作案。


